江由意道：“看在你与我情人同为魔修的面上，你若束手就擒，让我好生享用你的身体，说不定我倒能放过你身后些残骸。”
几乎原话照搬，江由意将矛头一掉，反讥这老修。
十二夜忽然伸手拉住江由意衣袖，道：“小意为何要享用他的身体？我的不行？”
拍拍十二夜脑袋，江由意无奈一笑道：“并非如此，这老修看上我的身体，大概是为了夺舍，我是为了气他一气才如此回话。”
江由意看着十二夜，他心下哂笑，当初以为这少年是头孤独的巨狼却以为错了，这少年还不知人事、不通世故，说出话来、做出事来时常语出惊人也是此故，这少年只是一只流落荒山的幼犬，无人认领而静静行走在人群之外，但它若把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瞅上谁，谁便无可奈何。
“百鬼阵法虽可怕，但弱点也十分鲜明。”江由意看向被搅得粉碎的尸骸，尸骸周围的石壁皆被一同搅碎，但唯独身下那处地面只有些许痕迹。
给小儿喂下可解百毒百蛊的归一丸，江由意放下心来。
他微微一笑道：“这老人家怕是想着‘最显眼的地方即最易被忽视的地方’，便把阵眼和魂魄一同藏在了那吧？”
空气便凝结了一瞬，那声音大气不敢出般沉默。
“砰——”十二夜的黑剑便飞向了那处，深深扎进了那块地面。
十二夜的灵气全力灌出，如臂使指一般将之挖开——
果然，露出的是一块被精心雕刻的玉石符宝和一个老朽的木盒。
毫不犹豫将玉石刺破，十二夜小心将木盒挑开。
木盒中物什普通，却让人不解，无他，一块沾血的衣衫和一枚早已失去药效的洗髓丹而已。
江由意却变了脸色，他走上前捡起那块布料，打量其上纹路，确是他准备飞升那日所穿道袍，鹤纹绿褂，与那人同一样式。
江由意忍住胸膛内翻滚情绪，迅速回想——那日大典很可能在场的、与他有交集的、和一枚洗髓丹相关......
“是你！”江由意面露震惊。
江由意闭眼、吐出腹内郁气，缓缓道：“我们只有一面之缘。”
那声音出现了，颓然道：“是，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可谁能忘记与你的一面之缘？一生中人有无数的一面之缘，真正说得上是‘缘’的却可遇不可求......便容我讲讲我的故事。”
那声音将一切缓缓道来，似是涩然演练过多遍般终于顺畅：“我是衍息剑门下杂役弟子，正是与您同门。三十年前谁人不知‘剑出重霄’江由意，衍息剑山下几乎被人踩平，哪怕是杂役弟子的身份也是我拼命抢得。与您的一面之缘也托这个身份结下——您撞见我艰难修行，便赐我这枚丹药，我苦苦珍惜不敢将它轻易浪费，永不敢忘这份恩情。”
江由意苦涩道：“倒不如忘了好。”
那声音涩然停顿一瞬，继续道：“我敬仰您，爱戴您，将您奉若神明，激动地等到了见证您飞升的那一天，却被那魔修！那姜错小人一举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