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檀香味很重,很仔细地闻,能闻见带有铁锈味的腥甜血气。
来自床底的尸体。
文乔面朝墙躺在床榻上,把一个藏经筒塞进厚厚的床垫底下,闭上眼装睡。
外头廊上的脚步声轻而有力,往门口靠过来。
紧接着他听见门扇两声吱呀,细微的声响叫他的手指在黑暗里不动声色地蜷了一蜷,他慢慢开始觉得床垫下的藏经筒仿佛在硌着他的手掌。
来人走到床边,点了灯烛。
屋里亮起来的时候,文乔开始担心床下的尸体藏得够不够好,藏经筒和尸体一上一下两头拉扯着他,肩膀一沉,吓断了这根拉扯的线,是有人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藏在被子里的手指又蜷起来,文乔屏住气转脸看回去,瞧见一对蒙着雾的眼睛。
文乔不大敢看他的眼睛,视线偏到旁边,去看来人的耳廓,薄瓷一样,烛光一照,就透过来淡淡的血色,他挣着嘴角笑,“侯爷。”
侯爷坐到了床边,文乔看着那一对眼睛越来越近,感觉雾渐渐要把他笼罩住。
温热的鼻息一道靠过来,他的唇软了一软,缠绵片刻,侯爷的拇指描摹着他的发际,低声讲,“娇娇的屋里总闻不见沉香。”
文乔顺着他的话又笑,“在别人屋里就能闻见了,侯爷去别的屋闻。”
他的腰隔着被褥被掐了一把,痒得身子往里缩。
“去把香换了,闻不惯。”
文乔装作和平日一样小小地耍赖,“我要是不换呢。”
侯爷坐在床边笑着看他,对峙片刻,他从被褥里爬出来,“我好容易焐热的被窝,大冷天的,侯爷别把热气给搅散了。”
他裹着厚袍子去换香,听见侯爷笑他,“娇气。”
文乔回过头往他嗔一眼,视线掠过床底的阴影回到熏炉。
他的冷汗在背后薄薄冒出来一层——他看见了一片落在阴影外的蓝色衣角。
放沉水香的木盒子旁边还有一个更小的木盒子,里头是迷魂香。
他拿身子挡着,开了小木盒。
冷汗简直快要沿着脊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