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要往开春的时节讲,纺织厂的女工走路都带风一个个面带微笑织起毛衣。
张婷婷起先还挺奇怪的，怎么大家精神都那么愉悦，以往打毛线的时候都是几个妇女坐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现在大家坐在一起打毛衣都是聊，你织了多少，我织了多少，还有某某某织了好多件，哎哟，她的手真快啊！
张婷婷就这么上了心。
有那么一天她去外婆家玩,到了中午外婆让她去喊三姨和三姨夫吃饭，她快快乐乐去了,在三姨家的筒子楼里看见梁阿姨家门口人满为患,屋里屋外全都是人。
大约是她太过于好奇,也大约是她那个时候小姑娘记忆力好,她就那么站在门口看了几眼，记忆就是一辈子。
穿到初三,又要学习,又想要挣钱,她从记忆里挖出了这个不需要她多费心又能挣钱的法子。
梁阿姨拿着张婷婷画的毛衣分片图纸看的爱不释手，嘴都乐歪了，高兴的直夸：“这东西实在是太好了，婷婷你不知道哟,开春的时候阿姨给人干的验货那活真是要老命了。”
没有一个具体的尺寸，就凭着经验告诉别人开针起多少针头,然后大家自己用手丈量一下估摸着经验织毛衣，有织的好的，毛衣大小相差不大；也有织的慢还织的不太好的,要么毛衣织的肥一些的，要么把毛衣织瘦了，让掌控质量验货的梁阿姨一个头两个大，全是得罪人的活，一个不小心还要被人撕扯着衣服骂，弄得她心惊胆跳。
弄个两次家里就跟菜市场似的成天吵吵闹闹的，赚点钱太不容易了，这下有这个东西就好了，一看就会，有标准不易错，大家容易，她也好做。
张婷婷用梁阿姨家的老式电话座机给城隍庙的王阿姨b机发消息。
拨通了b机号码，没过一会电话里传来女子细声细语的声音，听了一会张婷婷听到，“1、请机主回电；2、请在嘀声后留言”，张婷婷按下一个2，电话里传来长长的嘀的一声，张婷婷低头念着自己事先拟定的稿子，留言道：【王阿姨可以送货了，开司米、细毛线、粗毛线都可以送一些，地址：xx路xx号xxxx厂xx栋，找梁xx，电话：xxxxxx】
b机还没响的时候，王阿姨的老公到城隍庙外面小饭店买了两份饭回来，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有仓库有固定的摊位，身价已经不小了，十几年的生意做下来有了固定的批发客户，摆摊位只是一个样子，给客户展示批发的样品，零售已经不在做了，所以平时摊位都挺闲的，女的看摊位，男的到处找货。
刘横问他老婆：“张国大的女儿来了？”
王建国点头，“也不知他们夫妻怎么想的，自己不来让家里的孩子过来，孩子还小呢，他们也放心！”
刘横一脸的不以为然，“不小了，听说初中就要毕业了，你那个时候都已经嫁给我了。”
王建国给了刘横一脚，“瞎说什么呢？现在年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女孩子都金贵的很，家里就一个，宝贝蛋着呢！”
两人正吃着，b机响起来了。
正常人家庭大约中午12点就吃饭，做生意的人下午1点2点吃饭都是正常，王建国搞批发经常人家一个电话就发货，但那也是看人的。
她摊位跟普通的摆地摊差不多，地摊怎么装电话，基本找她的都是先给她打b机，然后她回过去。
见到b机上留信，王建国用脚蹬了一下她男人，“吃快点，赶紧给李工发货去！”
以前张国大批发手套的时候，是给张国大发货去；后来李淑青做胸罩，就成了给李工发货去；现在又是个李工发货去，刘横就知道量小不了了。
原因无它，李工是大学生，眼界和手腕都比小学毕业的张国大强，干事有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