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年间。
京城街上熙熙攘攘，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举着糖葫芦拼命地挤出一条小道来。
“泠妹，等等我！”
“快一点！碧珏楼的说书要开始了，你再这么磨蹭下去，怕是连最末的座儿也赶不上了！”
“我知道，你先等等我……”
看着前面碧衣雪缎的小身影越跑越远，薛彦成有些急躁，只得红着脸在人群中大喊：“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他挽起袖子一顿狂奔，喉咙燥得直喘粗气，再一抬头，总算瞧见了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碧珏楼。
里头跑堂一见他，忙恭敬出来迎：“薛小少爷来了，今儿个来得好早，说书先生都还未到呢！您快里面请，白小姐已经在楼上厢房坐着了。”
薛彦成擦了一把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硬是作出一副大人模样。
“行，我知道了。还是老规矩，三两扁核桃脆仁，半斤糖桂花杏仁糕，茶要今年新上的金瓜普洱，别的她喝不惯。”
跑堂笑了，作出一个请上楼的姿势，“您放心，昨个听说您和白小姐要来听书，吃食一早就备下了。”
薛彦成从钱囊里摸出一小定银元宝，随意扔给跑堂，便转身往楼梯上走。
“我自己上去，有事再叫你们。”
厢房里头，少女早就坐在窗边看着台子了，一手糖葫芦，一手糖桂花杏仁糕，嘴角还落了一点残渣。
“三哥你好慢呀，我这糖葫芦都要吃完了。”
她转过头，连着髻边绿雪含芳簪上的穗珠也跟着晃动，衬得一张玉团小脸霎是明媚可爱。
薛彦成原本一路过来累得要命，两节小腿都要跑断了，手里糖棍也折了半边，可见到眼前的女娃娃忽然什么脾气也没了，心里甜得厉害。
他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泠妹，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不过说书先生还没来，你先吃些点心，咱们不急。”
少女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生得一副唇红齿白的好样貌，眉若小山重叠，眸如润水黑珠，眼角微微上挑好似含情脉脉，一双细腕比羊脂白玉还要透润。
只稍往那轻轻一靠，风风韵韵，济济楚楚，小小年纪便已流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风流美态。
这天底下，他再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人。
一想到白泠泠以后要出嫁，薛彦成心里就忍不住泛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