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等了大半个时辰,白木槿难受的已经有些喘不过气,身体不支的跪坐在地上,门吱呀一声打开,方才的头领走出来,见她脸色惨白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正想扶她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只能手足无措的说道:“你的血确实有效,王爷请你进去。”

    白木槿顾不得难受赶紧爬起来,随着头领穿过前院,在主院门口停下来,直到有人通报过后,两人才接着走进房间,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很大的药味,右边的檀木珠帘后面,放着一张雕花大床,床边坐着一个长相俊朗的男人,左脸上一条长长的伤疤几乎蔓延至嘴角,减少了原本的俊逸,却多了几分粗犷强势的男人味。

    白木槿不敢多看,低下头恭敬的跪在地上,平南王抬起狭长的凤眸,定定的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很狼狈,粉白的衣裙上全是泥点,甚至头上簪的粉白色绢花也同样沾上了泥,头发有些散乱,面容惨白无血色,此刻跪在这里莫名让徐沐风想起了门口那株梨花被春雨打湿的样子,无辜又脆弱,却又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顽强。

    “你是刑部尚书之女?”微微沙哑虚弱的声音从他口中溢出。

    白木槿点头,徐沐风又问:“你希望我怎么救你?”

    白木槿从怀里掏出被她小心翼翼护着的账本以及这段时间自己查找的证据:“这是我查到的所有证据,虽没有找出幕后主使,然而却能证明我父亲确实被人所害,可是如今父亲的同僚好友皆躲避不见,小女子虽有证据,却递不上去。”

    徐沐风抬抬手,方才的头领接过证据送上去,他翻看了一会儿,眼中划过一丝欣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这么多证据,白家七女果然名不虚传。”

    将证据放在一边,徐沐风又开口:“听说你十岁便被京城世家称赞:可叹状元才,怜为女儿身;十五岁便让你父亲门下所有幕僚甘拜下风,想来应该是有些见识的:即便是雪中送炭难,可是能让所有人都对你父亲的事情避之不及的,你觉得是谁在要你父亲的命?”

    白木槿呼吸一紧,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徐沐风叹了口气:“那个至高无上的人,你求我也无用,我要是有法子,也不会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只能等死。”

    白木槿深吸口气,开口说道:“陛下是个英明的皇帝,知人善用;可同样是个心狠手辣的皇帝,当年能逼死扶养自己长大的太子,赐死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足以证明陛下对皇权的看重,平南王府屹立多年,在南境百姓心中早已犹如保护神般存在,南境将士更是对平南王府死心塌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即便平南王府对陛下再忠心耿耿,也抵不过朝中小人的诋毁挑拨,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迅速生根发芽。王爷所中之毒虽说难解,可并非当真死路一条,要不然小女子今日的血就没用了,有用就代表不是必死无疑,可为什么天下都在传王爷重伤不治?并且没有一人来王府献药,能做到这种地步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徐沐风眯起眼睛看着跪在前方的少女:这哪里是朵柔弱的梨花,分明是朵食人花吧?

    “你继续说。”

    “王爷掌管南境将士多年,不会看不透,然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王爷重伤刚回京,南境的军营便发生了很大变革,原本的四位副将调走两个,并且是明升暗降,剩下的其中一个副将暂时接管南境兵权,这位副将原先是程将军的部下,而众所周知,程将军与先平南王早已不对付多年;另外,军营的士兵也被打散重新编制,如今的南境,王爷原先的部队早已是七零八落,王爷如今受制动不得,只怕为的就是保这些人的性命。”

    “哒哒”的敲击声从床沿传出,徐沐风久久没有说话,空气中沉默的令人压抑,白木槿大气都不敢出,她此刻只是冒险在赌,别无他法。

    “你确实很聪慧,聪慧的过头了!”

    “我没想过自己长命百岁,只希望父亲和弟弟平安无事。”

    徐沐风勾了勾唇角:“你既然明白我的困境,怎么还会把注意打到我身上?”

    “王爷战功赫赫,对于朝堂江山功不可没,平南王府又有几世战功积累,不管他人心里再如何想,只要王爷活着,没有通敌叛国,别人就奈何不得您,用以往的战功换两个人活命,对王爷来说并不困难。”

    徐沐风笑了:“可我凭什么去换他们两人活命?不沾亲不带故的,别说陛下,就是天下我都没法交代,别忘了,你弟弟杀人可是实打实的,再说是被人陷害,这个罪名也无法抵赖。”

    白木槿咽了咽干涩的嗓子,姿态卑微的磕了个头:“如果是自己的岳父和小舅子够不够?求王爷娶我过门。”

    徐沐风讶然的挑了挑眉,一旁的头领早已经惊的目瞪口呆。

    “小女子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又污名在身,难以匹配王爷,可如今只有这么一个法子,况且王爷每日一碗血,小女子在家也难以办到,我并不妄想占图王妃之名,待到一个月后,王爷病愈之时,请赐我一封休书,准我回家安葬,小女子保证不会累及王爷名声,待我死后,自会将一切安排妥当,王爷全当暂时给自己养个药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