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上水雾凝结,有两豆水珠沆瀣一气融作一条水流曲折而下,贼兮兮地舔开模糊不清的雾面。

    在来办公室之前,时乙的心简直是打满气的皮球,分明对这次试用期考核的设计稿极度自信,可一站在晏从锦身旁,皮球就触底反弹,上蹿下跳。

    空调制暖的呼声悠哉悠哉,显得心脏过于好动。

    他总是无意识地被晏从锦英气的外表吸引,尤其是此时此刻,晏从锦肃面凝神,下沉的唇角看似冷感,实则贴上去就能磨出温度。

    但是他不敢这么做,事实上是现在、以后都不敢这么做。

    他之前做过在办公室强吻晏从锦的事,得到的是晏从锦为期五天的职场冷暴力,以及五天几乎要他命的性事。

    在外人面前,甚至是在周围只有陌生人的公共场合,晏从锦会躲开他伸出的手,无视他炙热的眼神,不愿落下任何和他暧昧的把柄。

    只有在家里,晏从锦才会和他调情,说是调情,其实大都是他好了伤疤忘了痛主动招惹,比如晏从锦端正坐在沙发上看资料,他就会往沙发边上侧躺,在晏从锦入神时故意伸腿,探去圆乎乎的脚趾头若即若离地搔过晏从锦的情欲。

    晏从锦主动,大多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发疯地蹂躏他,啃咬吮血,狰狞得仿佛要生吞了他,他吃力讨好,弄得遍体鳞伤想逃,又被晏从锦罂粟般惹他上瘾的吻勾回去。

    但无一例外地,他们从未同床共枕地度过一个平静安稳的夜晚,晏从锦只和他在他的卧室做爱,做完以后也不会帮他清理,别说是炮友,简直比嫖客还无情。

    他却饮鸩止渴地自欺。

    晏从锦现在只和他做爱,晏从锦是爱他的。

    可是这个想法总是、总是、总是在晏从锦对时昀的绅士与柔情中幻灭。

    他同意当Sub的那天,时昀突然开了窍,往后几乎每天都会主动和晏从锦打一次电话,两个人无话不谈,无论时昀说什么,晏从锦都能轻而易举地接下话题。

    那仿佛才是一对灵魂契合的情侣该有的状态。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晏从锦的性取向在公司内部是完全公开的,大家都知道老板是同性恋且和男朋友很恩爱。

    他嘴上说只和晏从锦做炮友,可是扪心自问,他真正想要的,是和晏从锦在冬夜里飘满寒意的街道上牵手,或是去店里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或是去山顶看一次火红如血的日出,又或只是抬起头,漫天都是星辰,余光里只有彼此。

    他愈发贪心,想被一心一意地爱。

    他想和晏从锦光明正大地约会,而不是一离开家,晏从锦就只是他的上司,还是他哥哥的男朋友。

    他快要骗不了自己了。

    滚轮拨动,鼠标咔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