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每个人都检查自己的头盔,护膝是否佩戴到位,检查马鞍是否安全,检查完毕后依次上马。”教练是个长相很干练的中年男人,他不属于帅气的那类人,也跟俊秀沾不上边。方块般的脸颊形状坚毅且流畅,仿佛一笔成型雕刻出来的端正,配上他狭长聚光的小眼睛和单薄到有些刻薄的嘴唇,让人对他不敢小觑。

    可是就这么一个钢刀似的男人,在这些娇小姐娇少爷面前发号施令跟放屁一样。

    他愈是言辞犀利学员愈是嬉笑玩闹

    这不是他教学无能,是这些学生早已将未来步入社会的那套规则练的融会贯通。学生过早的懂得了权力的好处,他们站在巨人的肩膀,站在支撑着国家经济脉络的柱石之上,他们生来就在顶端。学习不是他们的目标也不是他们的目的,更不会是他们要承担的任务,那么教授知识的老师自然也不被天之骄子们放入眼底。

    全国最出色的马术教练又如何?能支持教练去打比赛的俱乐部都要由这些学生或者学生的家长来组成。哪怕是最优秀的马术冠军在这些人眼里也不过是一个有点名头的运动员,身份的区别从一开始就是明确的,学生是雇主,老师是雇员。

    你能指望制定下996的老板对你事事恭顺吗?

    所以,这个顶级的马术老师也得不到他想要的尊重,哪怕他已经成名,在世界比赛中取得过优异的成绩,甚至他教学带出了马术冠军,可他依旧不能获得这份尊严。

    “金在勇,有点可怜呢。”静香在人堆里喃喃自语,她利索的上马,手里攥着缰绳驱使马儿开始匀速慢走。

    把马场修到学校里,是个听起来很天方夜谭,实际操作起来壕无人性的事情。尤其是当这个马场还建在寸土寸金的首尔,就更显得罪恶。

    初雪起初并不大,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一会的功夫竟然将土质细密的场地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真正的凛冽的北风将雪花送到静香面前,冰雪细碎的晶体微不可察,扑在人的口鼻处带来凉意。

    广阔的马场的尽头紧挨高尔夫球场,荒凉的黄土接壤着一圈木头围成的围栏和翠绿挺拔的松柏,形成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分割线,线的这头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少女们,线的那头是挥斥方遒的未来商业巨擎。

    静香座下的马发出躁动的鼻息,似乎因为她过久在原地逗留而不满意

    她俯下身抱住马脖子给予安抚,隔着骑士服静香也能感受到马儿自身散发出来的温热,她快速环视一圈,发现周围的人都驱使着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没有聊天的几个人也仅仅是在教练的指导下进行慢速的溜跑。

    马术课所能教授仅仅只有马术礼仪和一些普通的活动。

    静香不可避免的觉得乏味

    她还是喜欢骑着马在加利福尼亚的农场里肆意奔跑,让风吹起她的一头发,她可以从最南端一直跑到最北端,可以绕着放牧的草场无拘无束的漫步,丰茂的草在最旺盛的时候可以长到膝弯处,她牵着马从牛群中穿过,去蜿蜒的溪流边发呆。加州有这世上最灿烂的阳光,能将溪面照的波光粼粼,婉转悠长,就像是从英雄的史诗中走出来的那样。她什么都不用想,闭着眼睛躺在草地上,一睡就是一下午,梦里都是青草的香气。

    静香迎着快落山的太阳,挥动马鞭甩出清脆的破空声,“咻”的一声后

    她骑着马在无人的赛道上快的像一道闪电

    静香追逐着夕阳,那火红的太阳坠在半空中,发出桔红色的光芒,温暖、夺目、和沉闷阴郁的天空遥遥呼应着,潮湿的泥土散发出一股发湿发烂的气味,这股味道直往她的鼻子里钻。

    雪,绵绵不断的雪,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网住了静香的整个视线。

    有一瞬间

    静香觉得自己像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