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囚禁钟时意的房间时,钟时瑀耳边还回荡着卫风说的那句话。
“老板,虽然我理解您的心情,但如果再不对他进行心理干预,恐怕要出大问题的。”说这话时,卫风很认真地看他,眼中不见往常的刚硬,反而一派柔和,像是劝慰不懂事的小辈。
彼时钟时瑀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面无表情地翻阅一份资料,浑身上下的状态都透着拒绝沟通。
“您见过我妻子临终前的样子,知道精神分裂的人是什么状态。”见钟时瑀没有表态,卫风又说,“难道您想让他也变成那样?”
钟时瑀神色微动,抬头看他。
钟时瑀和卫风结识,就是因为他的妻子。而自从女人去世后,卫风几乎从不提及她,这是横亘在他心头最深刻的疤。
但此刻,为了劝说钟时瑀,他坦然自若地解开疮疤:“如果早知道她病得那么严重,我不会出去闯荡。如今您还有机会挽回这一切,为什么偏要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呢?”
卧室昏暗。
明明是白天,屋子里却仍拉着厚重的窗帘,只在床头开了盏小夜灯。
年少的哥哥光裸着躺在大床一侧,背对着门,无知无觉地睡着。
他变得很瘦,瘦到背后的脊椎每节都清晰可见,两扇漂亮的蝴蝶骨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一飞,一落,就像是被束缚而不得自由的美丽蝴蝶。
钟时瑀抬步绕到哥哥前面。看到他双手上束着软皮包裹的手铐,手铐的另一头连接到床的下缘,虽然已经尽量放长,但手腕上仍然有微红的印痕,是拼命挣扎过后的痕迹。
握住哥哥纤细的手腕,他注视那条狰狞的疤痕,三年前他的心脏曾为此停止过跳动,此刻他仍能感受到那种窒息。
他知道清醒的哥哥绝对不会对自己说爱,只有糊涂的,病态的哥哥才能语带迷恋地承认爱自己,只有痛苦的,无助的哥哥才能不甘不愿地说出爱自己。
可那不是真的。
他蓦然想到四个字:饮鸩止渴。
可如果没有解渴的毒药,或许他会更快地死去。
钟时瑀看了很久很久,终于起身。
隔着厚实的房门,他拿出手机,将一个电话号码移除黑名单,拨过去。
对方几乎马上接起:“你把人带到哪里去了?”
“让那个医生过来。”他语气生硬地回答,“他一个人。”
在与世隔绝的房间内第一次看到外人,钟时意吓得缩到了钟时瑀的身后。虽然天长日久地被折磨,他仍然不自觉地把弟弟当做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