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绛月睁开眼时,左右黑漆一片,阴气瑟瑟。

    记得她暗算不成反被抓后就急坠而下,一路畅通无阻地跌入了此处疑似妖物的巢穴。

    附近忽有光亮溢出,是易子朔取出了照明用的萤石。

    皎白的光映得一张面庞如玉,丝毫不见狼狈。

    是了,狼狈的只有她。

    多亏手肘支撑住了才没摔个脸着地,乌发凌乱地披散到脸侧,裙摆皱成一团。在下坠时的一番挣扎中,一只脚上的绣鞋连带着小袜都不翼而飞。

    她后悔了。

    当时应该对准易子朔的脸,一脚踩下去。

    易子朔似是察觉到她不善的目光,狭长的双眼轻扫而去:“我不介意让你的脚更安分一些。”

    那只纤细的脚踝仍被宽大手掌缚住,仿佛他稍稍一用力就能够折断。

    绛月撑在地上的手紧握成拳,昂着小脸,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同时飞快地抽走脚,在他手里留下一道细腻温软的痕迹。

    易子朔长眉微皱,指尖有些不自在地捻了下手心,待眸光重新回到她身上时,眉心的皱印更深了。

    剩下的一只绣鞋走起路来反而会碍事,平添累赘,所以绛月干脆也褪了去。

    白嫩的双脚大大方方地踏在地面上,也不惧怕被碎石割伤,脚尖泛着柔和的淡粉,调皮地微微翘起了一下,最后飞快隐入红色裙摆之中。

    借着萤石的微光,她迅速向周围环视了一圈。

    此处是一个颇为狭窄的地洞,没有一丝天光落下,顶端被封了起来。

    同时从上方跌下,几个人却没有落在一处,估摸着破庙下方被挖出了好几个洞口。

    先前石地面移位时,就有意无意地将他们打散,以至于掉入地下不同的方位。

    再观洞内空空荡荡,连一点像样的陈设也无。泥土山石奇形怪状,参差不齐,洞壁上偶尔会簌簌地掉下碎泥,作为妖怪的巢穴显得极其简陋寒酸。

    左右分了两三个岔口,甬道一眼望不到头,深处是墨团般浓稠到难以化开的暗色,也看不出每个道有何区别。

    既来之,则安之。

    绛月抖落裙衫上粘的碎石,理了理乱发,整了整肩上的披帛,褪去狼狈的姿态后,抬起脚就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