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别被发现了。”映着外面的大月亮,云二妮比着口型,声音轻到听不见。

    轻轻啃了一小口,尝了尝,是快红薯,忙盖上被子,躲进被窝里。

    云岫拿着红薯咬了一大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突然听到二娘房里窸窸窣窣的,有声音响起,隔着窗子看到,灯也亮了。

    以为是偷吃东西被发现了,也顾不得噎得慌,伸伸脖子,捶着胸脯把红薯咽了下去,剩下的小半块,手忙脚乱的塞进床铺的角落里。

    听院子外面急匆匆的喊着“木匠!木匠!”边喊边‘啪啪啪’的拍打着大门。

    木匠出来开门,二娘还不忘在屋子里厉声抱怨道:“大晚上的,报丧呢!那么急!”

    见不是说自己,云岫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从窗户缝里望着外面。

    来人是镇上的王保正,云岫见过。

    前年冬天雪漫腿脖子,李秀才他娘喊她去捡干柴,这王保正抱着个梆子,一大早‘叭叭’的敲着让小心火烛,听说李秀才他们那一片的治安都归他管。

    王保正也不进屋,站在院门口,拉着云木匠,神色焦急:“木匠!你那秀才亲家灭门了!”

    云岫听到这话,脑子里面哄的一下,就全黑了。两条腿没了知觉,瘫坐在床上,搭在窗沿上的手也无力的垂下。

    二娘一语成谶,王保正真的是来报丧的。

    白天那个梦,云岫原本还担心日后李秀才真的飞黄腾达了,负了她该如何是好,没成想一个下午的时间李秀才许她的一场富贵,就真的成了黄粱美梦。

    “灭门了!怎……怎么就……”云木匠一急说话就打磕巴。

    王保正知道他的意思,三言两句的解释道:“今天下午的这场暴雨,把大牢的北墙冲塌了,几个穷凶极恶的贼人逃了出来,拿了李秀才做人质。县太爷英明威武,岂能被小贼吓到,那贼人恼羞成怒,一刀就把李秀才捅死了。”

    “那……那亲家母?”李秀才死了,他还有个瞎了眼的老娘可怎么办。县里面该不会是让他家云岫嫁过去给李秀才的老娘养老送终吧。

    “哪还有什么亲家母呢。官兵们七手八脚冲上去把强盗绑了以后,李家老太太伸手摸着儿子的血,跟突然能看见了似的,一头撞到了县太爷手里的刀刃上。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就没气儿了。”

    也不怪李家老太太这样,她年轻时候就没了丈夫,丧夫之痛,把眼睛哭瞎了。能坚强的活下来还能把儿子拉扯着考上了秀才,真的是跪着走过来的。

    可谓是把一辈子的心血都倾注在了李秀才身上,李秀才死了,她这一辈子也就白活了,一了百了倒也安生,不用再独留世上孤苦伶仃的受丧子之苦。

    “那喊我去干吗啊?”云木匠不解,李家既然都死完了,跟逃狱的贼人有关,自有县里安排后事,又来找他们家干吗?

    “县太爷可怜你家云岫未嫁丧夫,找你去给李家母子俩收敛了,回头李家的房产地业也都予你们,添做云岫的嫁妆。”

    李家母子死的时候,街坊四邻都出来围观着,县太爷罔顾人命,执意抓贼,传出去有碍官声,师爷给出主意让亲属来替死者收尸,再把遗产都给亲属,县太爷也能落个清廉爱民的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