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朝颇为沉寂,龙椅下满是被圣人扫落的奏折,明示着今晨定是发生了不悦之事,大臣们则皆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许光枢看着奏折上句句慷锵的言语,就连额头上都已经暴起了青筋,半晌后他将手中的奏折扔出去,怒道:“众卿家合众上奏弹劾徐太傅,究竟作何居心!”

    今晨看了数个奏折,无一不是在说徐太傅已经年迈,难再当此大任,应在从一品的官员中提点上来一位暂任此职,以安抚民心。这不就是点着开府仪同三司和李国公呢吗?开府仪同三司皆是位高权重的元老,换职如贬谪,这般看下来就全是为李国公说话的了!

    “朕是多久不望朝中之事了,竟不知李国公有这般大的能耐了!”许光枢愤怒的将茶盏甩在李常晋脚下,“满朝近四成的官员,皆有意让李国公做这个太傅,当朕是不存在的吗!?”

    李常晋脚下一软,连忙跪下颤抖的喊着臣惶恐,冷汗津津的从额头上往下滑落,任其流进眼睛中传来刺痛感也不敢伸手去揉搓一下。

    现下西北战事刚刚平息,军队补充资源匮乏,正是需要朝廷官员一条裤子往前走的时候,怎么定王都没有与他商议此事,便就先让众官员将折子递上去了?这不纯是惹圣人生气吗!

    想到这,李常晋偷偷用余光瞧了瞧左前方一身金黄色蟒袍的许成寅,只见他也是一脸的惊诧,仿佛对此事毫不知情一般。

    李常晋顿时了然,这是有人在这个关头给他使绊子呢!

    “呵,你惶恐?你能有什么惶恐?”李常晋正待思索到底还有谁能有这般的能耐,将满朝四成的官员纳为己用的时候,龙椅上却又传来了一声嗤笑,“不过朕倒是在一众催促朕早换太傅的折子中,找到唯一一个能让朕舒心的了。”

    立在左侧的许嘉述听到这话微微有了些动容,手上捻着佛珠的动作微微顿了顿朝上头看去,只见许光枢嘴角含起笑意坐在龙椅上,手执着一个奏折若有所思的看着。

    半晌后龙椅上的人终于有了动作,许光枢拿起沾着红脂的毛笔在折子上注了几句话,而后朝着底下众臣笑道:“素将军已经戎马归来了,今晨才刚刚进了汴京的城门,言西北所降的粮食与银两已经尽数入了国库了!”

    这倒确实让满朝都舒心了不少,西北的战事断断续续打了快一年,如今终于是偃旗息鼓,大楚也终于能安定一段时间了。

    众大臣正高兴之时,便瞧见有人出列朝前行了礼道:“辅国将军归京为何没能先来早朝行例?如此用一个折子便寥寥说了西北战事,属实不妥。”

    “你还真是会挑空子钻,这也能教你拿出来说个事!”好不容易舒心点的许光枢因为这句话差点又背过气,“一群吃着俸禄的文臣整日就想着今日攀上这个,明日攀上那个,素将军在外征战许久怎么就不见你们出来说一句属实不妥了?”

    “这个早朝上的朕心燥,再没什么事就都退下罢!”

    许光枢起了身低垂着眼睛朝李常晋的位置看了看,而后甩了甩衣袖冷哼一声离开了。

    众大臣这个早朝上的也是心惊胆战,见圣人都已经走了,便也都起了身抚了抚衣衫往各府中回去了,少数的大臣则是悄悄的寻着自己辅佐的皇子,等着一会去哪里谋事。

    而李常晋更是急急的便朝着许成寅的方向走去,及近低声道:“殿下,此事定然是有人要加害与我的。”

    他今晨遭此大事,心中慌乱至极,全然忘了前些日子还和许成寅吵过一架,甚至还放了狠话不愿再与其合作,直至说完此话瞧见了许成寅一脸不屑的神情,这才尴尬的红了脸。

    但此时还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有什么用?若是真教有心人拿捏了此事,怕是往后再圣人那里就更正站不住脚了,莫说是提拔为太傅,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了!

    “李国公这是何意?”许成寅知李常晋的心思,嗤笑道,“近四成的官员都有意让李国公当这个太傅,这不是好事吗?”

    李常晋哀叹,锤着手心满心满眼的愁思道:“殿下此时就不要再与我恼了,若真是教圣人烦着了,许说不定会查到殿下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