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从锦回家住了,但总是早出晚归,闲一点的时候会和时乙一起吃顿简单的中式早餐,当然,不喝豆浆。

    不过往往吃到一半,他就会被炮弹般接二连三的工作来电袭击,每当这时,时乙总能看到晏从锦风度翩翩、成熟稳重的一面。

    有时是与委托人谈话,他能做到幽默风趣,哈哈大笑地说:“您大可放心,我和侵权者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把法律当爹躲着,我把法律当儿子理解。”

    有时是侵权方,好几次时乙都能听到从电话里传来的怒吼,他却从不对那头动怒,老是让手机稍离耳朵,笑容可掬地说:“我软硬不吃可以独善其身,若您也软硬不吃,那就只有吃官司了。”

    时乙就是在这之后意识到,或许在大部分人、包括时昀眼中,晏从锦是一个温文尔雅且年轻有为的男人,网络上甚至能搜出他的个人简介。

    时乙曾经闲着没事搜索来看过,这也是他知道晏从锦学法律的原因。

    晏从锦的个人简介显示他大学就读于B市的G大,法学系,正好比当时同在G大计算机系的时昀大两届。

    没准他和时昀就是在大学期间好上的。

    时乙握着鼠标叹气,他比时昀小五岁,可他和晏从锦差的,就是这五年,毕竟不久前他也在G大读计算机,如果他和时昀同龄,晏从锦在大学先认识的是他……

    他无奈地笑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啊,如果有得选,他甚至都不想出生,对他来说,活着,不比死亡轻松。

    不过还好,现在,他有了一些对未来的期待与希望。

    时乙继续拨弄鼠标,寻找宝藏般翻阅着晏从锦的信息,顺便感叹互联网时代无隐私。

    网页上显示,晏从锦大学创业,凭靠与合伙人共同经营的打假公司发家,还有评论总结他如今年仅二十九岁身价却远超百万,这得归功于他擅长且有胆识同各形各色的人打交道,不仅如此,在商务维权方面他的策略、技巧与能力尤其出色,深受各大企业青睐,无论同行与否,皆甘拜下风。

    除此之外,外界对他还有个风评,他这人从不耍大牌。他是公司的实际掌权人,照理来说有很多任务可以下派给手底的员工,但他不乐意,许多委托依然亲力亲为,搞得许多奸商谈晏色变,也正因如此,不少委托人不惜出高价指定聘请他作为维权兼法律顾问对侵权者进行调查并索赔。

    近几天不知怎的,A市的假冒伪劣产品突然如蝗虫过境,十分猖獗,导致晏从锦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

    一周七天,晏从锦至少有六天在跑工作,连公司都很少待,不是在工商局就是在质监局或食药局,要不就在法院,或者干脆不在A市。

    比如昨天,晏从锦就彻夜未归,时乙打电话问,晏从锦直接说人在外省,他忽而对那天下电梯后晏从锦挂他电话的事些许释然,至少他能安慰自己,晏从锦确实不是拿工作忙碌当借口不接送他,他甚至为晏从锦愿意对他透露去向感到高兴,毕竟这似乎是伴侣才有的特权。

    他们当然是伴侣,性伴侣,普天之下最亲密也最疏离的关系。

    这天是周日,时乙往床上一躺就是一整个下午,本来是想把脏衣服刷一遍扔洗衣机里的,但是没办法,A市的太阳老跟他不对付,直接躲没了。

    没多久,天上就开始飘起密麻如丝的小雨,怪冷的。

    大概半夜十一点,大雨倾盆。

    他烙饼一样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一想到明天要上班就恨不得马上世界末日。